我和嫂子見面了的那些事
你发现过上司的哪些秘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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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不是春子玉子是宇彬
我现在有点慌。
此刻我正和上司（以下称大哥）的女朋友面对面坐着，我惴惴不安，大哥有些不习惯，三人中看起来只有嫂子最从容。
关于我们三人为何会同在一个餐桌上，这还得从前阵子说起。
从罗州来到首尔打拼的我，经历误打误撞的入行，最后跟了大哥这个上司。起初对他的印象就是每天喝酒，但在这个如同染缸的圈子里，他不赌、不嫖，除了先前的一个女人，也没看见他和谁在一起过。
但是事情在突然之间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劲了。
我的工作内容简单来说就是提着一个袋子，然后跟着大哥去收钱，偶尔也要付出一些体力活，但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，直到我回了一趟老家又上工的时候，站在店前等着大哥，结果迟迟没看到他，最后实在忍不住打电话过去，他却以为今天是星期日。
那时，我隐约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说：「今天是星期六。」
然后我就觉得，哦——但是呢，大哥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管的，即使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，一味地装聋作哑就可以了。
最后大哥当然还是来了，也没说任何话，一来就用跑的，后来去下一间店时，路上塞了车，我正觉得无聊，也感觉到坐在后座边喝酒边频频看向车阵的他有些着急，过了一会，他突然对我说：「下车吧。」
「什么？」我还疑惑着，马上往后一看，那时的他已经解开安全带，打开了门说：「用跑的。」
我当下也没有什么想法，依循本能地回：「好。」
于是我们穿越重重车阵，跑过大街小巷，收完了下一家店的帐，出了门依旧继续用跑的到目的地。到这里我开始怀疑自己了，平时坐在车上老是懒得动的他，说一句话可能都嫌累，但他此时居然用跑的去工作，结合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——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大哥的秘密。
但我不敢问。也不想问。
不过，其实到了奔跑这件事情我还不是很确定，直到后来大哥去到最后一家店。那里的老板和他关系不错，应该算得上是能说话的朋友，当时我们发现店里正有个女人在闹事，当初是大哥带着经理去讨钱的，全公司大概都知道这件丢脸的事，于是在东窗事发后被炒鱿鱼了，她对此怀恨在心，到店里打伤了经理。
当下她一看到大哥，马上拿着酒瓶冲了上去，大哥当然也不是吃素的，三两下就制伏了她，无论是谁遇到这些事情，心情可以想见当然是烦躁的，尤其我能感觉到他急着去见某某人。
他以这样的情绪进入办公室，而我则是习惯性地看了桌上的钱，很明显少了许多，我都知道的事情，大哥当然更加心知肚明，他恨铁不成钢地叹气，早已看穿了那位老板的秘密，在这个圈子，几乎不是赌就是嫖，那人就是前者。
旁边刚好有一面镜子，我瞧见大哥往那看了一眼，随后缓缓地凑近。当他咬着牙的下巴起伏着，这时外头还充斥着那个疯女人的叫声，于是我大概知道了等一下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。
果不其然，在他仔细地审视自己的伤痕时，低下头后又觉得实在气不过，于是越过我跑了出去，见状的我赶快跟上前，便看见大哥一把拉过那个疯女人，并将她压在墙上，质问她凭什么自己欠钱不还还搞失踪，却要他有礼貌地上门去请她还钱？他发了很大的脾气，说话时嘴巴气到颤抖，平时他哪是这样？门一关一顿拳头就解决了，用得着白费力气和她说这些狗屁话？要不是还顾念对方是个女人，看着大哥的表情，恐怕砍上她好几刀都算轻的了。
说实话，我也搞不懂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，没那个屁股就不要吃那个泻药不就好了？总是爱打肿脸充胖子，欠钱还钱天经地义，也没有人逼妳入店消费啊。
处理完了那个疯女人，大哥转身走向办公室，开始毫不留情地翻那位老板的抽屉，这种时候我只需要静静地看着，因为无论那位赌徒怎么用尽心机藏钱，大哥总会将那些钱找出来，果然在他的哀求声之下，大哥三两下就翻出那些钱在哪——被他剪开沙发底部，用袋子藏在了里头。
其实当时的我还真有点想笑。
大哥将纸袋举起接着往下随便一倒，一张张的钞票便掉落了下来，这是很正常的结局，一点也不意外。我上前去捡起那些钱，耳边听着大哥和那位老板的对话，原来这些钱他不是要拿去赌博，而是要拿去还迫在眉睫的债务，但这些话听在大哥的耳里，不过都只是辩解，并不会因为他的卖惨而同情他。
离开店里，回到公司点着钱，会长发现了大哥脸上的伤痕，提了他身手有些退步的事情，又问了几句他喝酒的情况，他只是不置可否。再次坐上车时，他依然拿出置物柜里的酒罐来喝，他总是这样，闷闷地喝着酒，彷佛酒比那些漂亮的女人还美味，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，感觉得到他此刻焦躁的不安，接着他似乎从哪里收到了讯息，我大概知道接下来他要去见谁，于是问了一句：「要送你去哪里？」
他看了我一眼，随后又低头盯着手机几秒，接着有些懊恼地将头靠在椅子上，似乎在思考些什么。
这种时候就不必再问，他想告诉你自然会说，不必急于一时的回复。就这样到了下一个红灯，我突然听见声音，转头一看发现他钻进了副驾驶座，拉下面前的小镜子，又仔细地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痕，不过瞧了几秒便又甩了回去，最后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。
直到这里，我才真正确定——他一定有女人了，而且肯定是很喜欢她的那种，只可惜，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。
我们停在了一家居酒屋前，他只是看着却不进去，很明显就是为了脸上的伤痕，说到这里，相信是个人都知道他有女人了，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？平时他和人打架时，头破血流也不是没有，就算受了刀伤也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，但这次却为了一道小伤痕就变得异常焦躁，甚至还罕见地对着一个女人生了大气，我在车上呆坐着，突然就有点好奇，那个让他变成如此的女人到底是谁，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。
当然，我还没有胆子大到，去对自己的上司私生活指手画脚。
他想了很久，也看了很久，能感受到他的犹豫与退缩，但这些可能都抵不过他想见那个人的心，于是低下头叹了口气，便轻轻地推开门下车，我当然没有八卦到留下来看他，于是开着车便走了。
后来，能发现他的状态变了很多，不仅开始在白天收钱，有时独自坐在后座时也会听着音乐浅浅地笑着，甚至常常收到讯息也不回复，只是看着然后一直笑，身为一个待在他身边已久的旁观者，完全能感受到他正在被爱包围着。
当然，有了女人之后，他有时会忘了收钱的时间，一开始我会在店门前等他，后来便直接去他在的地方等他，他起初似乎觉得不妥，叫我下次别过去了，于是我便继续像往日一样在门口前等他，直到后来有一次，他主动打电话叫我过去，之后就一直维持这种模式，久而久之，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，不过即使过了这么久，我仍然没有见上嫂子一面，倒是有一次在偶然间，远远地从后照镜瞥了一眼她的背影，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印象了。
回到正题，今天一个人在家休息时，看了一部关于亲情的电影后，突然变得很想家，想一想也是有阵子没回去了，鉴于上次他真的让我回家，还拿了一些钱给我，我想着这件事有过先例，于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打电话给他。
所幸一接起来，他的语气似乎还满开心的，我心里想大概有点机会，于是开口问了他。
结果他好久都没有说话，我想着他的性子不是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，行不行肯定都会直接回答，于是一直拿着手机认真听，突然，我听见一个不是他的声音，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，但又觉得那个声音莫名熟悉，还来不及细想，他便对我说：「臭小子，回家前先过来一趟吧。」
我听了几乎要痛哭流涕。想着这是大哥的恩赐，也不管到底叫我过去干嘛，只看了他传来的地址后，便赶紧整理一些行李，又随手抓了件外套就立刻冲出家门。
结果就是眼前这副情景。
第一次见到嫂子，还不太敢一直盯着看，只敢迅速地瞥了几眼。她长得很好看，短头发，化着一点妆，为我倒酒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扭捏，倒是我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接过酒杯，偏头一饮而尽表达尊敬——其实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特别，总之嫂子和店里来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样就是了。
到了这种场合，其实我还是有点胡涂的，一方面不知道为何大哥要叫我过来，另一方面又对初次见面的嫂子感到有些紧张，说是请吃饭，但感觉结束后我只会消化不良。
大哥在一旁看着，可能是他从来也没遇过这种状况，看上去似乎也有些苦恼，犹豫了一会，才伸出手为我们介绍彼此：「那个，这是我……同事——」
这时嫂子很专注地一直盯着我，这让我更紧张了，于是一听到大哥提到我，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了，总是控制不住自己，突然就站了起来对她鞠躬，大喊了一声：「嫂子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」
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，丢脸已经显得多余，安静了几秒，我只好假装没有看见餐馆里其他人的目光，默默地坐下，顿时想挖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心都有了。可是嫂子居然笑了出来，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嘲笑我还是其他心思，我和大哥互看一眼，他叹口气后摇了摇头，只将脸偏向一边，像是根本不认识我一样。
我抽了抽嘴角，心想：真是谢了，大哥。
这么尴尬的局面，还是嫂子先打破僵局，她说话温温柔柔的，态度也很落落大方，只是好奇地看着我的眼睛问：「你是不是很紧张？」
我只是无奈地笑了笑。
这时一旁的大哥终于发挥了介绍人的职责，默默地摸了摸眉心，随后说道：「美贞啊——」
没想到这时我和嫂子异口同声地回答：「什么？」
我愣了一下，一转头便马上和嫂子对视，我在脑中快速地想了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，后来才意识到：原来嫂子叫美贞。
自从我改了名字后，大哥似乎不太喜欢，一直以来，他都是春子、玉子地叫，还叫过一次美贞，反正他有时叫那个、有时叫这个，所以只要听起来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，我都一律当作他在叫我。
于是我终于理解了，原来我曾经被当成嫂子，阿西。
我开始觉得大哥应该有点后悔叫我来了，可是我更后悔，我就不应该说要回家，我回家干嘛？好好地待在首尔不好吗？当个哑巴打工人不好吗？
嫂子微微挑了眉，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，而大哥现在就是非常后悔，无敌后悔。
「你叫什么名字？」
我看了看问我的嫂子，又转头看了眼大哥，他一脸放弃，捂着嘴摆摆手，示意我可以回答。
于是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像个傻子一样，清清喉咙后回道：「我叫金宇彬。」
「金宇彬……」嫂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，随后笑着说：「我一直有点好奇子敬的朋友，今天刚好有机会，就叫他请你过来了。」
朋友？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他，心想：请问你是边缘人吗？还轮得到我当你朋友？
大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，提醒我不要乱说话，我只好艰难地想了一下，随后吞吞吐吐地回答：「大哥他……很照顾我，呃……人也很好，做事也很认真！」
妈的，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！我懊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实在不敢去看大哥此时的表情，总觉得会提早遇见世界末日，于是只是低着头不说话，接着便听见他对嫂子说：「美贞啊，这饭还是下次再吃吧。」
不不不不不别再吃了！我真的跪下来拜托你了大哥！我真的真的不想回家了！！！！！
没想到这时，嫂子竟悠悠地问了他一句：「怎么了？你不想让我认识你朋友？」
我愣了一下，随后抬头看向嫂子，她明亮的双眼看着大哥，而他却突然说不出话来，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尴尬，那大概是我第一次，见到大哥被一个人拿捏——重点是他看上去居然还很高兴，因为随后他只是低头笑了出来，表情完全没有任何不悦，反而还有种拿嫂子没办法的感觉。
当时的我还在震惊当中，却见他撑着头对嫂子笑着说：「妳继续。」
我诧异地看着他，就没见过他这么弱的样子——不对，正确来说应该是：他是心甘情愿在一个人面前示弱。
顿时感受到了单身狗兼打工人的辛酸。
但是坚强的我又仔细想了想，嫂子刚刚那番话不正是在为我说话吗？观察了大哥对嫂子的态度，那我此时还怕什么？金宇彬，你的人生就只横这一次，估计之后大哥是死活都不会让你见嫂子了，那你这次不横更待何时！
我突然就有点感激嫂子，衷心地谢谢她收服了大哥！简直是拯救了地球——不！说是拯救全宇宙也不为过！
于是我开始心安理得地和嫂子聊天，饭也比较吃得下了，反正有她罩我我还怕什么！
言谈中，能感觉到嫂子很关心大哥，但是他平常似乎不会对她说这些，也是，如果以后我有了女人，或许我也不会想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吧。所以我虽然有些放肆了起来，但还是知道什么话该说、什么话不该说，加上平常只有工作时会和他相处，对于他的私事，其实也不是真的特别了解。
离开餐馆时，嫂子和大哥为了饭钱争了半天，都抢着要去结账，别人看了恐怕还以为他们爱我不得，但这个故事不应该是这么演的，于是我站了起来，识相地说我来付吧，没想到嫂子竟对我说：「我自己付。」
我看着她的眼神，于是拿出钞票的手指默默地缩了回去，乖巧地将皮夹放回外套里。
在线等：嫂子好可怕怎么办？？？？？？
我和大哥站在门外，等着嫂子结账，我抬头看了一眼他，发现他正望向我，方才得意的劲全没了，开始识相了起来，只是讨好地对他笑了笑。
大哥双手抱胸，看起来不晓得是什么情绪，只懒懒地骂了我一句：「臭小子。」
我有些委屈地回：「是你叫我来的。」
他听了只是瞇着眼瞧我，突然，在生与死的缝隙之间，我的救世主嫂子推开门走出来了，看着大哥走上前去温柔问她话的样子，我在心中谢天谢地谢嫂子，从此以后嫂子就是我的神！
两人说完话，嫂子突然跑着往另一个方向而去，大哥在后头喊着她。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，但应该不是什么两个人闹别扭的事情，因为他一直看着嫂子的背影，直到她转入一条巷口，才缓缓地走到我身边。
过了一会，他突然开口问我：「怎么样？」
我的小脑袋瓜快速地转了转，随后发挥了我的求生欲，于是回：「嫂子对你很好，你也对她很好。」
他哼了一声，像是我在说什么蠢话，但语气中又带着点得意，说：「废话。」
这时嫂子回来了，她向我走了过来，手中拿着一个礼盒，对我说：「听说你等等要回老家，这是一些小心意，你带回去给父母。」
我愣愣地接过，随后看了一眼大哥，嫂子感觉到了，于是转头看向他，他突然笑着对我说：「下礼拜见。」
还没回答完，他便转身先走了，嫂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，于是和我轻轻点点头，我立刻对她鞠了躬，接着目送他们两人离开的身影，看上去聊得很高兴。
想起方才大哥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，我为自己方才放肆的样子欲哭无泪。
造孽呀——
从此，首尔就是我的家。
发布于20：05‧著作权归作者所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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